离开故土去远方(动物传播)
植物为了将种子传播出去,会利用地球上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因此,尽管很多动物都是植物的大敌,但很多植物都知道和动物们搞好关系是非常必要的,因为动物们是植物征服距离的快车,和动物们取得良好的关系,可以在关键时候给它们带来某种实惠,比如让动物成为种子的坐骑。
苍耳就经常让动物作为自己的免费旅行车。冬天来临之前,苍耳就已经做好的旅行的准备。此时,由于天气逐渐转冷,动物都忙着收获和储藏食物,为过冬做准备。这些小动物们整天从苍耳身旁经过,落下一些难闻的气味。不过,苍耳并不会因为这些气味而厌恶这些邻居。相反,它每天都是打量邻居们,以便找机会用刺毛上的倒钩将自己粘到它们身上。野兔经常出现在苍耳周围,寻找食物来喂养它刚刚生下的小宝宝。田鼠晚上的时候偶尔也会从苍耳身旁经过,看看田地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还有一些被农民牵出来喂养的牛羊,也在大肆啃食枯草时不经意间从苍耳身旁走过。对于苍耳种子来说,这些动物都是非常好的交通工具,它们会把苍耳种子带到别的地方。尽管那些地方苍耳种子很陌生,但它们知道,这正是从它们的祖先那里一直沿袭下来的旅行方式。
苍耳(网络图片,若侵权联系删除)车前草也在等到时机。它长得非常矮小,几乎是贴着地面生长的,因而种子无法像苍耳那样有非常多的出行机会,但也可以粘在动物身上去旅行。当动物们光顾这片草地时,车前草细小的种子就会悄悄地粘在动物身上,让动物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送它们一程。
实际上,那些想以动物作为旅行工具的植物种子都施一些小手段的,比如长一些尖刺、倒钩或绒毛,将种子钩在动物的皮毛上,甚至人的衣物上。生长在路边的狼尾草、窃衣、苍耳、鬼针草、星叶草、蒺藜就是靠这种方式进行旅行的。
星叶草的种子看上去就像是人们喜欢吃的海参。不过,它表面的众多突起可不是美味的海参肉,而是又硬又脆的倒刺。借助这些倒刺,它就能轻易地勾住过往动物的皮毛,向四周扩散。
蒺藜的果实两侧有两对粗大的尖刺,硬得就像铁定一般,不仅能轻易勾住动物的皮毛,还能刺入动物的蹄子,从而被动物带走。
蒺藜(网络图片,若侵权联系删除)比起那些依靠自身、水、风等传播种子的植物,狼尾草、窃衣、苍耳、鬼针草、星叶草、蒺藜所采取的方式显得有些粗暴。不过,动物们在活动的时候并不介意捎上这些小麻烦。因为当它们带着这些种子来到新的地方,让种子生根发芽,就意味将来它们有更多的栖息地可以生存。因而可以说,动物和种子之间达成了一种互惠互利的默契,这既符合自然规律,同时又实现了生态平衡。
因为重量的原因,那些包裹在果实里面的种子一般只能掉在树冠下。但借助哺乳动物的力量,它们也可以去远方旅行。
丛林地区虽然养分和水分都十分充足,但并不是所有的植物都能适应这里的阴暗和潮湿。除非是那些高大的乔木,否则这就是一座巨大的植物牢笼。层层叠叠的植物对于一颗想要安身立命的种子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庇护所,因为它们萌发、生长所需要的阳光几乎完全被挡住了。于是,离开这里成为了很多种子最迫切的寻求,可这谈何容易!
滑桃树是一种比较高大的乔木,主要生活在亚洲南部的丛林。它的种子也时刻盼望着能远离阴暗的丛林,可是数不尽的山谷、悬崖、丘陵是它不可逾越的鸿沟。于是,它将注意打到了动物身上,想要搭乘在丛林中穿梭往来的动物快车,离开丛林。可是,尽管天下却有免费的午餐,但滑桃树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它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换取一张“车票”。
印度犀牛是这片丛林的常客,它们经常深入丛林,寻找美味的食物。于是,滑桃树将希望寄托到印度犀牛身上。为了美好的将来,滑桃树作出了巨大牺牲。它把大量的营养物质变成了甜美多汁的果肉,然后包裹在种子的外壳上,以此来引诱印度犀牛。贪吃的印度犀牛被这甜美的果实吸引住了,大口地将其吞进肚子里,而种子也一同进入印度犀牛的肚子里。在印度犀牛的肠胃里,果肉被消化一空,但种子的坚硬的外壳牢牢地护住了种子。印度犀牛填饱肚子后,就会离开丛林,到开阔的河畔饮水、休息和散步,并将粪便排泄出来。这样,没有被消化的滑桃树种子就可以重见天日,在远离丛林的河畔上享受阳光的照耀。
很多动物和印度犀牛一样,吃东西时总没有耐心细细咀嚼,这给了种子很多机会。可是总有一些动物非常享受进食过程,也很愿意花大量时间细嚼慢咽,因而种子存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不过,尽管几乎渺茫,但植物仍旧愿意赌一赌,因为它们知道总有一些粗心的小动物会给种子留下一线生机,更何况在很多时候不这样干就意味着死亡。比如,一些禾本科、壳斗科植物的种子非常脆弱,一落地很快就会腐烂或者被虫子蛀食。于是,它们将目标和希望锁定在了田鼠、鼹鼠、松鼠等啮齿类动物身上。啮齿类动物和蚂蚁一样,有自己的洞穴,也喜欢收集食物,它们会把种子运送到洞穴中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另种子欣喜的是,这些家伙儿收集的食物非常多,总是吃不完,常常会将仓库中的种子剩下一部分,同时它们记性又不太好,常常因为太过忙碌,而把一些食物埋藏点忘得一干二净。这样,那些存活下来的种子就有机会萌发了。
刺槐也是一种高大的乔木,生长范围遍布世界各地。它也采用和滑桃树类似的手段,来让种子进行远距离传播。当然,刺槐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让种子逃离阴暗的丛林,而是防止被一些昆虫和小动物的吞食。
刺槐的果实是一种荚果,味道十分甜美,很多小动物和昆虫都喜欢吃。刺槐结出果实,实际上是为种子向动物们讨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这些贪吃的家伙儿却常常将果实连同种子一扫而空,一点儿也不考虑刺槐的感受。所以,刺槐种子迫切地想要逃离。
刺槐荚果(网络图片,若侵权联系删除)对于刺槐来说,大象是最受欢迎的食客。大象体形庞大,胃口非常好,每天都要行走很远的距离,到处寻找食物吃。不过,尽管大象每天有十多个小时都是吃,但它们可没有闲工夫,也没有耐性将食物细细咀嚼,因此进入大象肚子里的大量刺槐种子依旧保持完整。此外,大象的胃液还能有效杀死寄宿在刺槐种子身上的一些小虫子。这样,当跟随大象完成一次徒步旅行,来到一个新环境,并被排泄出来后,刺槐种子就完成了一次洗礼和升级,变得更加健康和强大,适应新环境的能力更强。因此,尽管大象将刺槐种子吞进肚子里,却没有像那些小动物和昆虫那样让它断子绝孙,反而保护了它,并让带着它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旅行。
事实上,用果肉吸引动物来吞噬种子的植物还有很多,比如桃、杏等,它们虽然牺牲了甜美的果肉,却达到了传播种子的目的,也算是付出有所回报了。
有时候,小小的蚂蚁也会成为种子利用的对象。无论在世界那个角落,蚂蚁们总是一刻不闲地忙碌工作,尤其是在冬天来临之前,会吃掉和存储大量的食物,以便顺利过冬。因此,平日里,蚂蚁们总是拍着长队搬运食物。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一些植物选择蚂蚁作为种子的搬运工。
百部是一种攀援植株,它为了吸引蚂蚁,竟然在果实外面涂了一层香气怡人的油脂。果然,蚂蚁们很快就被迷住了,成群结队地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将这些分量不轻的果实般进它们的地下通道,储存在仓库中。这座庞大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食物,有各种小昆虫、蚕蛹、蚯蚓和树叶等,足够蚂蚁们吃一整个冬天。之所以选择蚂蚁作为食客,百部是有理由的。很多昆虫在吃百部果实时,总是将里面的种子也破坏掉。而蚂蚁不同,它们只对甜美的果实感兴趣,很少会伤害到种子,而且即使一些种子被吃掉,也仍旧有大量的种子会存留下来。那些幸存的种子因为被蚂蚁搬到了远处,反而获得了足够的生长空间,等到来年天气转暖,就能够顺利发芽,从蚁穴中探出头来。
百部(网络图片,若侵权联系删除)蚂蚁在将金雀花树的种子运回巢穴时,偶尔会落下了一些。这些种子发芽长大后,原野上就会出现整整齐齐排成一直线地的金雀花树。地丁也是如此,也依靠蚂蚁散布种子。
事实上,蚂蚁作为种子忠实的传播者,是具有比较明显的专一性的,很多植物种子的传播都与特定种类的蚂蚁密切相关。比如,在一些植物生长地,依靠蚂蚁传播种子的植物占到了植物总数的百分之三十多。
当然,蚂蚁由于长得太小,活动范围有限,因此对种子传播的距离通常是很短的,大多都在几十米范围内。不过,蚂蚁对于生态系统的重要性并不在于种子的传送距离,而在于减少被动物采食的风险,为种子提供一个高质量的寄存小环境。比如,蚂蚁虽然会以种子为食物,但它们的食量太小,很少能伤害到种子内部,只能将种子外部啃得面目全非。不过,正因为如此,这样的种子在别的动物眼中已经是残羹冷炙,没有多大吸引力。就这样,蚂蚁无意间充当了种子的保护者,让它们逃脱了被吞食的命运。
尽管是无意识的,但蚂蚁确实为种子创造了一个理想的生存环境,和植物之间构建了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这种关系在自然界很常见,它让动物和种子、植物之间的变得和谐。
虽然很多植物都喜欢用果实引诱哺乳动物、昆虫,让它们帮忙传播种子,但更多的植物却将引诱对象锁定为鸟类,因为鸟类消化能力不太强,排泄又特别快,飞行距离又很远,能让种子有更多的机会存活下来,并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麻雀属于杂食性鸟类,喜欢吃各种昆虫、果实和谷物,而且进食频率非常快,一般食物在体内存留约五个小时就会被排除体外。由于体形太小,消化道太短,很多种子在麻雀肠胃里走一遭后依旧完好无损地被排泄出来。不过此刻,种子早已经乘坐麻雀这架“小飞机”远离了故土,来到远方。
樱桃个头儿不大,红红的,喜鹊非常喜欢啄食它的果肉。有时候,喜鹊也会将樱桃核一起吞下,但过不了补偿时间,樱桃核就会被送回地面。对樱桃种子来说,它有坚硬的外壳保护,丝毫不怕被喜鹊的肠胃消化,而且在喜鹊肚子里呆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可以借此机会进行一次飞行之旅。
南天竹是一种小灌木,结出的果实十分鲜红,白头翁非常喜欢啄食。不过,南天竹坚硬的种子不能再白头翁的肚子消化,会和粪便一起排出。因此第二年,在一些土地上就能看到小小的南天竹从鸟粪中钻出来。
秋天的时候,山桐子会结出一串串红色的果实。栗耳短脚鹎被吸引过来,将山桐子的果实囫囵吞下。不过,栗耳短脚鹎无法消化种子,只能将种子排泄出来。于是,在栗耳短脚鹎飞过的地方,到处都是山桐子种子和新长出的幼苗。
山桐子(网络图片,若侵权联系删除)由于气候变化,一些水鸟每年都要进行长途迁徙,因此它们散布种子的能力十分显著。水鸟在迁徙途中会不时地停下来休息和进食,它们喜欢在混有各种水生植物种子的泥泞中搜寻这种饵料,因此它们有时会将种子连同饵料一起吃下去,或者将混有种子的泥粘在腿上、嘴巴上、翅膀上。当它们再次起飞时,这些种子就会跟随水鸟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些植物选择和鸟类建立合作关系,还因为它们的种子必须借助鸟类肠胃里的消化酶消除阻碍它们发芽的妨碍物后,才能够发芽。
事实上,种子不管是诱惑哺乳动物、昆虫、鸟类等将其吞食,或者利用它们的疏漏,来实现有效传播,多多少少都是要冒风险的,必须要承担大量牺牲的所带来的后果。幸好,采取这类传播方式的种子数量非常多,只需要很少一部分有幸存活,来年就有发芽的机会。
总的来看,植物为动物提供食物,动物帮助植物传播种子,它们之间是彼此帮助的。不过,在少数动植物之间,这种关系却很难形成。
在非洲,有一些植物会采用杀死鹿或狮子的方式,来传播种子。能杀死鹿的植物叫作马台尼亚草,它结出的果实长满了针刺,就像羊角一般尖锐,非常可怕。这种果实成熟后会落入草丛中。当鹿过来吃草,把头伸进草丛时,果实便会插入鹿的鼻孔中。鹿疼痛难忍,疯狂甩头。这时,果实里面的种子就会被甩得远远的。有时情况严重,鹿就会疼得发狂,最终活活疼死或累死。
能杀死狮子的植物叫作镰稃草,它的果实上也长满了像锚一样的坚硬长刺。当狮子在地上打滚时,背部突然被这种果实刺伤。狮子疼痛难忍,立刻用嘴去咬,却不想果实扎到了嘴里。结果,威风凛凛的狮子什么也咬不成了,只能活活饿死。而镰稃草的种子会随着狮子狂奔散布到远方。
像这种以伤害动物为手段,实现种子传播的植物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植物在了传播种子都是尽力与动物和谐相处的。这是它们延续生命、种族的策略,应对恶劣生存环境的手段,直面各种危险的智慧和勇气。
一颗种子费尽心力远离故土,去寻找一个理想的生存之所,虽然最终仍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但它们死亡之前,会像上一代那样结出属于自己的种子,将自己和种族的基因传递下去。于是,地球上时刻都在演绎一个关于植物和种子之间死亡与重生的世代循环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