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候,有一位非常厉害的老*医,他叫张锡纯。
张锡纯(~),字寿甫。河北盐山人。少时广涉浓猎经史子集,读书之暇随父习医。年第二次参加秋试,再次落弟。此时张氏开始接触西医及其它西学。受时代思潮的影响,张氏萌发了衷中参西的思想,遂潜心于医学。
年前后十余年的读书、应诊过程,使他的学术思想趋于成熟。年,完成《医学衷中参西录》前三期初稿,此时他年近50,医名渐着于国内。年,德州驻*统领聘张氏为*医正,从此他开始了专业行医的生涯。年,奉天设医院——医院,聘张氏为院长。年春,张氏携眷至天津,援徒并开业行医。组织中西汇通医社,传播学术。
张锡纯主张衷中参西,汇通中西医学。而他在临床医学上有很深的造诣,疗效卓绝,屡起沉疴危证。张锡纯与张山雷、张生甫“三张”,为医界公认的名医。
某天,一妇人哭着找到张锡纯,说自己患癥瘕已经5年了。
什么叫癥瘕?就是子宫肌瘤等肿块。
张锡纯探手一摸她的小腹,冰凉,而且硬的跟铁板似的。
所以为什么老中医都不让穿露脐装,容易造成腹部寒凉啊。再加上现代人吹空调,贪凉饮,这些寒邪包裹着津液跟气血,结果津液变痰浊,血液变瘀滞,败津死血,跟寒邪相互裹结凝聚散不开来,越堵就越大。
《*帝内经》里讲得很清楚,寒气与津液气血相博,并合凝聚不得散,积乃成矣。
子宫肌瘤也好,卵巢囊肿也好,名相虽然不同,但实质从不有二。
要说张锡纯是谁?近代中医第一人啊,在当时的国内医术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张锡纯安慰妇人道,别怕,保你好。
说罢,拟了一个方子:生*芪9克,*参6克,白术6克,怀山药15克,天花粉12克,知母12克,三棱9克,莪术9克,生鸡内金9克(打成粉末溶于汤药冲服)方名叫理冲汤。
这妇人按照张锡纯所说,服药四副,小腹开始变暖,再吃五副,原本铁硬的小腹变得柔软了许多,又吃了10副,竟全好了。前后不过20副药的时间,就把5年的肿块消弭于无形当中。
如果把治病比作一场战斗的话,理冲汤无疑是一场漂亮的攻坚战。
三棱、莪术是张锡纯常用的一组经典药对,张氏的很多方子中都有它们两个的身影。
三棱、莪术,这两味都是峻猛的将*药,是专门消坚破积的,三棱偏于破血祛瘀,莪术偏于破气消积,相须为用,就像一把铁榔头,能够把肌瘤囊肿这样的坚硬包块打散。
天花粉就是瓜蒌根,它有两种意思,一是其根作粉,色白如雪;二是它的切面有不规则的花纹,天然而成。天花粉发达的根系能够把气滞血凝之处通开,这个功用张锡纯称之为通行经络。
气血瘀滞久了,容易化热,除了疏散气血外,还得降甘霖雨露,天花粉味甘带一点点酸,中医讲酸甘化阴,知母它是滋阴药,两药合用,养阴生津,把埋伏的阳火清解掉。*芪、*参、白术、山药,四味药补气补脾,提升人体正气。
有人可能有疑问,你说活血化瘀我懂,可为什么还补啊?首先你得明白,久病伤正,像肌瘤囊肿这种病程日久的,时间长的甚至可达十年八年之久,得耗散人体多少正气?其次,为了攻邪,张锡纯用了两味厉害的药,三棱、莪术,这些厉害的药有什么特点?祛邪功能快速,如猛虎下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龙,但是过后人容易虚。
所以要用些*芪、山药、*参、白术来把体质养起来,不然攻着攻着,瘤子还没完呢,人就先虚的爬不起来了,那你还怎么弄?
这就叫软硬兼施,先用猛药攻,再用文火炖,一攻一补,不怕敌人不乖乖缴械投降。最后一味药鸡内金,它是整个方子的点睛之笔。凡动物家禽都有一个特点,弱齿者必强于胃。
鸡没有牙齿,你给它一根草,它未必能嚼得碎,但它却有一个强大的胃,什么石头、铁块,只要进了肚子,都给你打成粉,然后排出去。
民间常用鸡内金来消食化积,只是它的一个小用而已。正如张锡钝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所说:鸡内金,鸡之脾胃也。中有瓷石、铜铁皆能消化,其善化瘀积可知……用鸡内金不但能消脾胃之积,无论脏腑何处有积,鸡内金皆能消之。”
鸡内金对于人体内一切坚硬肿块都有软化的作用,有一个朋友得了结石,经多方治疗无效,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看到书上写着鸡内金打粉有消化结石的功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连吃了一个月,医院检查,结石小了一半。又吃了两个月,结石竟然完全没有了。
由此可见,鸡内金化淤积包块的力量有多强,张锡纯就用鸡内金治好了大量的癥瘕积聚,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肌瘤囊肿。
鸡内金一定要生用,炒过以后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理冲汤这个方子,子宫肌瘤可以用,卵巢囊肿也可以用,用药期间,切莫着急生气,你一生气,就会加重瘀血痰浊,跟药效对抗抵消,药就白用了。
张锡纯“石膏先生”的来历
先生之母是我近族之曾姑母,与我的祖父是姑舅兄弟,因先生乳名叫“新”,所以我们晚辈们称他张新表爷。先生知书达理,平易近人,待人以礼,深晓大义,在我们村长幼之中影响极深,曾被我族中的长者们评为三个好外甥之一。先生和我的伯父除亲属关系,又是忘年好友,我所要谈及先生之轶事,是从我的伯父和近族祖父平素谈论先生时所知道的。
先生笃志医学,“遂广求方书,远自农轩,近至国朝著述诸家,约共阅百余种”。
他不为陈规所限,而是有所发挥,有所创新,临床一些疑难之证,经他治理,往往妙手回春。张锡纯在治疗瘟疫、痧疹、寒温等实热证时擅用石膏,或“无论为内伤、外感,凡遇险证,皆煎一大剂分多次服下”,“恒有令人获意外之效。”张锡纯视“石膏为寒温实热证之金丹”、“为寒温第一要药”、“为救颠扶危之大药”、为“退外感实热,诚为有一无二之良药”、“为药品中第一良药,真有起死回生之功”。
他的朋友赵某之妻“年近六旬而得温病,脉数而洪实,舌苔*而干,闻药气即呕吐。先生单用石膏末六两,煎清汤一大碗,恐其呕吐”,嘱其“一次温服一口,尽剂而愈”,如此病例,不胜枚举。先生临证用石膏,轻则两许,重则数两,而每获捷效,故乡中有“石膏先生”之称。是时,我族中的龙章曾祖父之药房,平素多贮备石膏。龙章翁云:张新外甥(张锡纯)乃“石膏先生”,不备足石膏,如何疏方用药治病?
我近族祖父思曾翁,弱冠之年体多病,时年正值瘟疫流行,不慎而染疟疾。是证间日一发,证见口干、舌燥、表里俱热,甚时体若燔炭,张锡纯投以大剂白虎汤(石膏为其中一重要成分)加柴胡而愈。愈后问他,是证为何投以白虎汤?张锡纯云,“症系邪在少阳,而阳明热盛,此乃疟而兼温之疟也,非大剂白虎汤清之,弗能凑效也。”
张锡纯于年因医疗纠纷案不得已关闭“医院”而返回故里,常来仁村小住,讲《内经》、析《伤寒》、探奥旨,揭精蕴,谈言微中,妙趣横生。每谈临证,多论及石膏在内伤、外感、诸多危重证中的变通运用。
先生曾云:“愚临证四十余年,重用生石膏治愈之证当以数千计。有一证用数斤者,有一证而用至十余斤者,其人病愈之后饮食有加,毫无寒胃之弊。”虽然张锡纯的“石膏先生”之绰号来源已无从考究了,故里至今尚有人称谓其“石膏先生”。
历史记载了这位对中医药事业有着卓越贡献的一代大师,然随着岁月之流逝,“石膏先生”这个美名及这段轶事将被湮没,故撰文以志之。
张锡纯一生致力于“衷中参西”
中西医汇通派实验大师张锡纯,首倡“合中西医融贯为一”的学术见解。主张在汇通形成过程与理论实践中“衷中参西”的原则,以“凡事必实验而后知”的治学态度,冲破前人承袭旧论,抛弃崇古习气,接受近代实验科学之思想。
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他通过切身体会探求新知,开创了一代学术新风,为后世学者树立了典范。《医学衷中参西录》是其一生的心血结晶。适逢张锡纯诞辰周年之际,特撰此文,以示纪念。
志存高远济世活人
张锡纯自幼习儒,受传统文化熏陶,继承了祖国医学伦理观念,无论是在医疗实践还是在其论著中,都闪烁着崇高的医德精神。
在《医学衷中参西录》自序中,他写道:“人生有大愿力,而后有大建树。一介寒儒,伏处草莽,无所谓建树也,而其愿力固不可没也。医虽小道,实济世活人之一端,故学医者以身家温饱计则愿力小,为济世活人计则愿力大。”
这充分表明他投身医学的目的是济世活人。张锡纯虽终生未直接参与*治,但他在任*医期间,移师汉口登*鹤楼的题诗中流露出忧患心情,“自命生平愿不凡,良医良相总空谈,坎坷无碍胸怀阔,遭际常怜国运艰,忧世心从灰后热,活人理向静中参,轩岐奥理存灵素,化作甘露撒大千。”
从诗中委婉地表达了他未能精忠报国之遗恨,却用这种济世仁爱、救人为怀的事业准则,抒发了立志于岐*之学的宏愿。
衷中参西崇尚实践
张锡纯作为一代宗师,一是抛弃崇古泥古、固步自封的观念,敢于创新,不全于故纸中求学问。他说:“吾人生古人之后,贵发古人所未发,不可以古人之才智囿我,实贵以古人之才智启我,然后医学有进步。”二是反对空谈,崇尚实验,坚持“凡事实验而后知”的治学态度。
其辨证论治,选药组方尤能化裁古方,独出新意。采取他人理论,亦能荟萃众长,折衷至当。如自拟阴虚劳热的资生汤,治喘息之参赭镇气汤,治心病之定心汤,治肺病之清金益气汤,治大气下陷症之升陷汤,治女科病之理中汤,治霍乱之卫生防疫宝丹等代表方剂,皆依《内经》之理,先哲名言,间采西医新说加以发挥。张锡纯原创方余首,其方剂特点,药味少,配伍精当,针对性强,莫不历试皆效,屡救垂危。
尤其药物研究,多有独到见解,如萸肉救脱,芪参利尿,白矾化热痰,三七消疮肿,水蛭生用末服治瘀血癥瘕,生硫磺内服治虚寒下痢,蜈蚣、全蝎定风消毒等。他为了体验药物性能,不惮亲自尝试而后施于人。如甘遂、细辛、麻*、硫磺、花椒之猛药,皆亲尝以验其毒性。临床用药,匠心独运,往往一方中用药一至数两,或仅以一、二味药为一方,力取其药专力宏,见效尤捷。是以其用药之专,用量之重,为常人所不及。
倡导新说首开先河
在学术上,张锡纯撰述了很多有创见性的文章,如对《内经》“其大气之博尔不行者,积于胸中,贯膈络肺,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脉宗气也。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他认为这是指“大气”生成、部位、作用。并理解《内经》中“大邪”入于脏腑不病而卒死的实质,是入脏腑的“大气”,不是“大邪”;他创立大气下陷证治说。根据《内经》“肝气虚”等理论,指出“食欲不振,能消化,服健胃暖药不效,诊其左关脉太弱,为肝阳不振,投生*芪一两,桂枝尖三钱,数剂而愈”。创温补肝气法,补充了肝虚论治。
又如他对“脏”的中医概念,一是解剖学的概念,二是抽象思维的功能概念,贯以五脏之名,是突出脏的机能作用,列举了肝脾位置之中西不同,突出了中医气化学说。
“肝虽居右,而其气化实先行于左,固肝之脉诊于左关,脾虽居左,而其气化实先行于右,故脾之脉诊于右关,按此诊脉治病则效,不按此脉诊则治病不效,如不信肝气之气化先行于左,脾之气化先行于右之说者,更可以西人生理学家之言征之”。
张锡纯治学虽多创论,但措词婉转,很少直斥前人之非。他主张“读《内经》之法,但于其可信之处精研有得,即能开无限法门。其不可信之处,或为后世伪托,付之不论可也。古经之中,尤不免伪作,至方术之书,其有伪作也原无足深讶”。他与其同道多友善,不贬人贵己,大言傲人。如中西医论争势若冰炭之时,仍本其夙志,撰文《中西医理相通论》,并告诫“医界不宜作意气之争,人且以为系中庸之道”。但对误人至死的庸医却斥之为“投井下石者”。
优势互补弘扬创新
张锡纯为中西医汇通代表之一,他认为中医学体系是一个完善的系统,但西医体系中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内容,为保持住中医固有的体系,而不至于湮没在全面西化的浪潮冲击中,希望“不存疆域之见,但求折衷归于一是”。然而,总的来讲,中西医汇通派在历史上虽然影响巨大,但也有“汇通未通”之评。
汇通的理论形成,是近代中医发展史上的一股强劲的、不容忽视的潮流,近代中医学者大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加入了这股思潮中。一代医家在寻求发展中医的道路上做出了很多科学探索,尽管他们的尝试,由于受到时代的局限而没有达到应有的水平,其探索精神是值得肯定的,也确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经验教训,对以后医学发展与创新产生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他们的思想和实践符合我国医学发展的需要,较之民族虚无主义和固步自封的保守思想,显然是进步的。张锡纯提出的“合中西医融贯为一”的学术见解,确立了在汇通形成过程与理论实践中“衷中参西”的汇通原则。是以保护和发展中医学优势,取西医之长为我所用,冲破前人承袭旧论,抛弃崇古之习气,接受实验科学思想,从中医学自身的矛盾运动规律中去寻找自身发展的有效途径,是继承、发展与创新中医的必由之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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